海上旧事拾零

    

    上海西泠印社有一只老红木四尺半见方的大画桌，吾友应明森曾听沪上名印家叶露渊说，桌为晚清物，1903年吴隐在上海宁波路渭水坊创办西泠印社时添置，当年海上书画篆刻名家吴昌硕、王福厂、方介堪、马公愚、邓散木、陈巨来等人常在此桌上品茗论艺，有时兴起，伸纸挥毫，游戏笔墨，更绝妙处，桌面是一块独幅黄瘿木，桌沿周边精雕方夔文饰，刀工简洁，线条润畅，桌脚粗约10厘米见方。如此硕大老红木画桌，又沾有人文气息的文物，沪上罕见。

    

    老上海酒馆多用锡制酒壶盛酒招待食客，大概是锡制酒壶中含有铅，于健康不利，故今酒家不沿用，古董冷摊上能见此物，若问旧时酒店家为何喜欢用锡酒壶装酒？从前，吾师郑逸梅先生向我道出个中秘密，原来有些醉酒者发酒疯时会乱摔东西，那锡酒壶却不怕摔，至多砸出几个瘪膛，时间长了，锡酒壶周身凹瘪，一壶酒的容量大减，论壶卖酒的老板不就可以从中得利吗？

    

    旧上海有一种小吃叫桂花栗子羹，用桂花、白糖、栗子作羹，入口鲜、香、柔、滑，更有栗子与桂花清香同存，倘若生食栗子与桂花同咀嚼，其香天然，别有妙味。关于桂花栗子，民国旧籍有记：栗产杭州翁家山满觉陇一带，是处所植树木，桂树居十之七而栗树居十之三，当桂花盛放之时，云外香飘，远闻数里，栗子不先不后，结实亦适当其时，乃包孕香气，竟为山中之特产品，故杭州虽以桂花栗子著称，然食之有香有不香，其不香者以产自他山，未尝受木樨香之灌输也。

    

    沪上老中医魏承生说，旧时中药中有一味清热解毒药叫“金汁”治时疫热病、伤寒发狂、谵语晦昧、中蛊恶毒、疔疮等病，是用“人粪”做成，现已失传。民国年间有人窥见上海小南门附近姜衍泽堂老药铺秘制“金汁”，怎么制呢？把粪储存在大陶罐内，密封坛口，半夜掘开西钩玉弄之街心把罐埋入尺许深，覆土，再把街砖铺平整，据说要等十年后才能出土入药。所谓“金汁”即粪清也，需要地气来澄清。埋放的地方，上面要有行人走过之处，使其不至凝滞，时间久了渣滓全化，臭秽消融，取汁给病人当药使用时一点儿也感觉不到。因为金汁这个药太污秽，现在已经没人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