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文

　　那时，家里要买酒，还得有定量供应的酒票。记得父亲的酒量很大，经常找处得好的邻居要酒票来打酒。自己也偷喝过一口，那味除了苦，还烧喉，让人心翻。所以见酒就怕，真不知道父亲喝酒是为了什么。

　　工作以后，因为自己做了坑道工，单位专门供应酒给我们这种工种酒喝，也不用酒票。说是为了防治井下文章来源中国酒业新闻网得来的风湿病。见那些老工人们一下班，就倒一大碗酒放到地上，蹲在那儿，有滋有味地用大葱蘸辣椒末，咬一口葱，喝一口酒。见我们凑过去，也招呼我们喝。那时，学着喝酒，也忘了“水浒”上骂的那些酒色之徒。

　“小斩，来，喝一口吧。男人不喝酒，白在世上走。”老师傅咧着一口白牙，胀红着脸，眼睛晕晕地对斩言说，并递酒碗过来。

　　看看这阵状，不好谢绝师傅的好意。于是，一碗酒端起，仰喉一咽，虽是学着豪放，喝进腹中，却也难过得想吐。半小时后即出了身体不适的感觉，身燥，心慌，头紧痛，天旋地转，还不敢闭眼睡觉。老师傅们戏说：

　　“这酒好啊，看，见效果了吧。”

　　可是，自己那时喝下去的酒，直觉得酒苦，味辣，意深，因为那酒，不断地在安慰着自己那不知天命，何时出头的麻木的身心。那时，虽然感受不到井下工的那种生命的凄怨和忧虑，有今天，没明日。也感受不到那些师傅们是拖家带口的唯一生活支柱，一旦有个三长两短，他们的妻子就嫁作他男，儿女却再无亲父。只是我们年青，一时感受不到，以为喝酒真能防治风湿。其实，到现在，斩言已经染下了不能治愈的风湿病。下多楼梯和台阶，膝关节会咯吱作响，发着生痛。生怕雨季，腿节发酸，有一种钻心的痛在缠绵着自己的身心。

　　是啊，那时，在工棚里，在床头前，那些喝下去的酒，究竟给我的是身体的保健还是心灵的抚慰，现在真是说不清楚了。也许，两者都有，也许，两者皆无。只是，喝酒时有一种本色的痛快罢。

　　及至成家立业，自己也会在高兴的时候喝上一盅，大约也就二公两，心里也有一种往事难回的感受。有时出去，来了心情，拚命地喝上四、五公两，自己也醉得眼发黑花，头重脚轻，找一僻静之处，或下水沟，或花园里，或卫生间，蹲在那儿，一阵狂吼，一吐为快。直把胃里的苦水都全部吐了出来，牙齿一下也酥得发滞，很是不好受。还生怕别人发现自己，吐完后回到饭桌，还弯嘴假笑，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。不久，竟在周围的同事和朋友当中得了个“好酒量”的称誉，却不知自己是用什么换来的这没名没份的虚号。

　　渐渐，自己也得些中年人的心血管病症，酒也喝得少了，却还想着那些后起之秀的酒神们，是怎么喝下那些酒的，又是怎么得到了那些虚号的。

　　突然想起曾经玩过的一个游戏中的一客栈老人说的一句话：

　　“酒是断肠毒药，不可贪杯无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