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冬杏花早已零落,但枝蔓瘦劲,别有一番清癯之气。
一块石头卧了千年,被后人扶起,方知那是杜刺史的遗迹。
那天我沿着牧童的手指,走进了杏花村,从古砖残垣中走过,从麻石厚门中穿行,我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匹系在杏树上的瘦驴,它驮着诗人失意地走进了杏花江南;那颓圯的墙上,挂着的青箬笠,不时还滴着大唐水珠,在烟雨江南,怎能没有它来遮风挡雨;牧笛声声,吹起了清明雨上。酒香缕缕,温暖了迁人情怀……
伴行的杨先生指着一口古井,详细介绍着杏花村的重建,这自然引出了这里的“村主”——许俊文,他是位散文作家,我在博客中与他神交很久,因此,总想找个机会当面求教。
在那个晴朗的日子里,我与许老师相约到他一手策划的杏花村做客。也许是许老师的气场过于强劲,透过车窗我一眼就认准了接车的他。
他长得高大而清瘦,衣着随意而简约。一如杏花村散落的景点,不堆砌,不矫饰,透着古朴、灵秀。让我想起了“删繁就简三秋树”的句子。
大道至简,是一种智慧,是一种高度。这种智慧,这种高度,有的人穷一生之力,也难以企及。许老师显然做文章来源华夏酒报到了,从他笔下写就的美文中就可以看出。好的景点,不仅让人养眼,还让人养心。好的文章,不仅琅琅上口,还要有张力。这张力就是恰到好处的留白,空灵空灵,有空则灵。
喝着杏花村里自酿的“黄公酒”,与文友谈着诗文,那是何等的惬意。
他说到了仙寓山,满山的风景从何写起呢?若移步换景,写出全镜头文章,那只不过是一纪录片。他写了仙寓山中好“睡眠”,他认为肉体和心灵可以漂泊,睡眠不能,它为肉体和心灵提供了皈依;还写了“味蕾”和“干净”,以普通又独特的视界,叙平常事,抒平常情,说平常理。连文章的题目都质朴得像仙寓山的原生态——《这么好的一座山》。
仙寓山的文章我写过一篇,叫《仙寓山听涛》,我文中思索着“瀑布的源头在哪里?”“在天空的云朵里、在山顶的小溪里、在大海的波涛里……瀑布的源头在瀑布里。”许老师有他的独到感悟,他说从林中的一片树叶中,他看到了河流的源头,河流都是从树叶上走下来的。回归自然,回归人性,也就是回归本真。
万物之理之情,有时不是飘在半空中,而是匍匐在地上的,你将身影俯向大地,你总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灵感。正如大唐诗人杜牧的千古绝唱“借问酒家何处有?牧童遥指杏花村”所描写的那样。
杏花村是文人的,因作诗的杜牧;杏花村是酒友的,也因饮酒的杜牧。可越过千年,杏花村里住着的还是一位散文大家,他经营着杏花村,他已将文与酒做了一个统一,一起装进书卷样的特制酒瓶中,让人陶冶在小杜的诗酒情怀之中。
删繁就简,领异标新。其实做任何事何尝不是如此。简约得“天然去雕饰”,简约得“神远而含藏不尽”。
杏花村,简约而不简单。